半個世紀前的舊中國,是個罪惡累累的深淵。細密的霧靄籠罩著凄涼的墳地。在愛子小露的墓碑前,陳白露和詩人丈夫即將分手。分別前,她向丈夫要了本他寫的詩集《日出》,然后二人各奔天涯。陳白露提著簡單的行李,心情忐忑地踏進了令人眼花繚亂的大都市。
在這個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里,她身不由己地墮落,不久便成為名噪一時的高級交際花。兒時伙伴方達生千里迢迢趕來找她,想幫她擺脫交際花的命運。聰明、美麗的陳白露何嘗不知道自己生活在牢籠之中,她痛苦,但她又無法擺脫已經(jīng)過慣的奢侈放蕩的生活。可她善良猶在,天良并未泯滅。她從黑勢力頭子金八及其嘍羅黑三手里勇敢地救出了小東西。誰知好景不長,小東西又被黑三綁去賣給了三等妓院,逼迫為娼。雖有好心腸的妓女翠喜百般照護,小東西終因不堪凌辱,走上了絕路。
維持陳白露闊綽生活的銀行經(jīng)理潘月亭,做投機生意栽倒在金八的手里。恰恰在此之前,拼命往上爬的職員李石清被潘月亭一腳踢開。怒火中燒的李石清尋機報復(fù),與潘月亭在陳白露的客廳里大打出手,并且狠狠地罵陳白露是個"娼妓",這給了一直欺騙著自己的陳白露極大刺激。
更使陳白露沒有料到的是,潘經(jīng)理破產(chǎn)后,金八又來"接管"她。她看清了自己一一個被腐朽黑暗所吞噬的弱者的可悲與可憐,但又沒有勇氣去掙脫黑暗腐朽勒在她脖子上的枷鎖。她靜靜地吞下白色藥片,無限眷戀地撫讀著詩人寫的《日出》,悄然離開人世,無聲地與這個黑暗社會抗爭。
被銀行解職的小職員黃省三,狠心毒死無法養(yǎng)活的孩子,精神失常了。夢想飛黃騰達的李石清拼了一場,到頭來落得負債、喪子,境況凄慘。潘月亭被金八擊敗以后,窮困潦倒,變得完全像個瘋子。而那些畸形人物,如富孀顧八奶奶,“面首”胡四,滿口洋文的張喬治,他們?nèi)匀怀龄显跓o聊、調(diào)情、聲色犬馬之中。本想離開這個城市的方達生,卻留了下來。他想了許多,他認識了一些朋友,他覺得他應(yīng)該為小東西那樣的人做點什么,空氣盡管沉悶,他決定向前走下去。他走著、走著,不知是他看到的,還是他想象的:冬去春來,新綠上枝,眼前漸化為一片蔥籠。
演員 方舒
高級交際花。原本是個純潔的女子,被社會黑暗勢力一步步逼迫變成了交際花,但她內(nèi)心中純潔的一面并未完全泯滅。她漂亮、任性,又極度虛榮,安于沉淪又不甘墮落,追求享受,又富有同情心,既自我陶醉又厭惡自己。方達生的到來,令她實實在在地看到自己生活的空虛。
演員 王夫棠
大豐銀行的經(jīng)理,陳白露的情夫。工于心計,老謀深算。對待陳白露時還能展現(xiàn)出一定程度的“人情味”,而對待下屬時則無情無義,為了討好有錢人顧八奶奶,毫不留情地辭退了小職員黃省三,把職位交給顧八奶奶的姘頭。
演員 王馥荔
三等妓院中老練、經(jīng)驗豐富的下等妓女,心地善良、富于同情心,為了養(yǎng)家糊口不得不賣身。長年的妓院生活讓她身心備受摧殘,孤獨凄涼,因此也就更加同情、關(guān)心流落煙花巷的女孩“小東西”。
演員 王詩槐
陳白露兒時的伙伴。他具有堅定的生活信念,正直、是非分明,向往光明,執(zhí)著于理想,是一個外表文弱而內(nèi)在剛強的青年。他希望能把陳白露從墮落的生活中拯救出來。
演員 嚴翔
大豐銀行的高級職員。他既夢想飛黃騰達,又深刻了解社會的不公平,所以冷酷無情、不擇手段地向上爬。他憑借狡黠和逢迎的本事終于升為潘月亭的襄理,卻在失利用價值后被潘月亭一腳踢開。
為拍好影片,導(dǎo)演于本正看了能找到的所有與《日出》有關(guān)的資料,總計有幾十萬字,還去天津?qū)嵉夭稍L,接觸了許多過去的茶房、銀行職員、妓院老板、混混。
在整個創(chuàng)作過程中,曹禺多次為于本正介紹時代背景、人物性格,對具體人物的化妝、服裝也給予了指導(dǎo)。為了更了解合作者,他還特意看了于本正執(zhí)導(dǎo)的影片、同樣根據(jù)文學作品改編的《漂泊奇遇》 。
方舒是看到報紙上登載的影片征選“陳白露”的啟事后,自告奮勇要求扮演陳白露的 。
因為原作中翠喜說自己年輕時是紅唱手,所以王馥荔專門向相聲演員劉文亨學了一段天津小調(diào)在片中演唱。
片中的“翠喜”煙不離手,為此,扮演者王馥荔特意學會了抽煙并規(guī)定自己每天必須抽煙,還讓丈夫教她抽煙的姿態(tài)、邊吸煙邊說話的技巧等等,以至于影片上映后,很多人誤以為她本來就會抽煙。
影片原本有一段情節(jié):在俱樂部捐款給陳白露的年輕人后因吸毒墮落成流浪漢。曹禺認為這段情節(jié)可以揭露帝國主義侵略中國所使用的卑劣手段,但成片時這段戲被剪掉了。
對于由方舒扮演陳白露,當時上影廠很多人有不同意見,因為她的年齡過大(比陳白露大了五六歲),外形也過于樸素、學生化。然而,方舒試過戲后,導(dǎo)演于本正覺得她的表演有個性色彩。于是,劇組把她的表演錄象帶送給曹禺,請他定奪。最終,由于曹禺首肯,方舒獲得了扮演陳白露的機會 。
至于翠喜一角,于本正首先就想到的演員就是王馥荔。他認為翠喜既善良又潑辣,而王馥荔具備這樣的表演潛質(zhì) 。接到邀約后,王馥荔本人很猶豫,因為這個角色與她演過的角色太不相同 。經(jīng)過激烈的思想斗爭,王決定接受這個挑戰(zhàn),但周圍的人都勸她放棄,連她視為恩師的謝晉也強烈反對她演翠喜。出于對謝晉的尊敬,王一度想打退堂鼓,于本正便親自做她的思想工作,保證翠喜一定會成為她表演生涯的理程碑,堅定了她的表演信心 。
為了扮演好陳白露,方舒把自己浸入角色中,時刻想著自己是陳白露,在生活中也故意使小姐脾氣,以至于開始稱她為“小方”的攝制組同事都改口管她叫“方小姐”。同時,她學了抽煙,變得熱衷于跳舞,還反復(fù)觀摩《復(fù)活》、《她在黑夜中》、《白癡》等影片,其中,《復(fù)活》中瑪絲洛娃的神態(tài)與表情給了她很大啟發(fā) 。
王馥荔在為“翠喜”做準備時,先反復(fù)閱讀原作并登門向曹禺請教。而后又赴天津翻閱了當年的原始資料和報刊,訪問曾在舊社會做過妓女的老人。舊社會妓女的悲慘遭遇激發(fā)了她的創(chuàng)作激情。為了在外形上更接近角色,她不惜自毀形象,設(shè)計了濃妝艷抹而又俗氣土氣的造型,還讓化妝師把她的牙齒化成黑黃色。在行動上,王設(shè)想翠喜應(yīng)該是放過腳的“解放腳”,再加上始終處于疲勞中,卻又需要招待客人,所以,她在表演時特別注重表現(xiàn)人物想走又走不快、左右搖擺、拖不動腿的感覺。另外,受原作啟示,她為翠喜設(shè)計了天津口音,為了與全片協(xié)調(diào),又沒有全用天津口音,而是在接客送客時“不經(jīng)意”流露出天津口音。
原劇結(jié)尾有一段工人打夯的吆喝聲,暗示未來的新世界是屬于無產(chǎn)階級的,但于本正認為這種結(jié)尾不適合電影,而且時代不同了,不再需要這種暗示。于是,他力排異議,按自己的想法把結(jié)尾改成陳白露死后被運尸車運走,方達生走在街上看到梧桐樹萌發(fā)了新芽。
與原作相比,電影《日出》的悲劇氣氛更加濃厚,思想內(nèi)涵也更深刻,改編者充分利用、發(fā)揮了電影藝術(shù)時空轉(zhuǎn)換的自由性和表現(xiàn)生活的廣闊、豐富性的特點。陳白露的形象在片中得到了充實和豐富,有了更多的側(cè)面,由原作中的貫穿人物成為影片中的主要人物,成為編者藝術(shù)透視的焦點 。(《電影新作》評)
該片改編得比較好,金八還賬那場戲是絕妙的,結(jié)尾“收尸”那場戲也是絕妙的,原作的結(jié)尾是某種程度的凈化,而影片的結(jié)尾陳白露的尸體放在匣子里,更令人感到慘痛,這樣的結(jié)尾值得贊美。(編劇、作家黃宗江評)
《日出》不令人滿意,導(dǎo)演沒有理解原作,按影片的邏輯,陳白露是不會死的,她太清醒了。曹禺在改編劇本時過分地迎合了他的合作者。片中“小東西”的死也不感人。(中國高等院校電影電視學會副會長黃式憲評)